WAP和互联网的方向

“或许可以套用奥运会的口号来描绘未来无线互联的载体：更小、更快、更便携。这不是互联网的方向，但它决定着互联网的方向。”

互联网从来不缺乏概念，缺乏的是时间。

五年之前，国际数据集团（IDC）发布了一个报告，预测像Yahoo和AOL这样的大型公司，有可能在移动电话服务领域出现，它们将同有线互联网一样提供信息和接入服务。

在随便抛出一个概念都可以引来投资的年代，IDC的预测显然具备吹成一个大气泡的潜质。一时间，从电信运营商到ICP（网络内容提供商），都瞄上了一个叫作WAP(无线应用协议)的东西。这是一种无线网络技术，据说，这是未来互联网的方向。媒体给人们描绘了这样一个美景：你打开手机，一位拥有魔鬼身材、甜美嗓音的虚拟美女就会为你播报新闻。

但仅有概念是不够的。到了2002年，众多ICP们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无线互联的美景仍然没有出现。这一年，无线互联的用户不过几百万，同已经达到6000万的有线用户不可同日而语。最终挽救ICP的，虽然也来自移动电话，但不是虚拟美女，而是短信。于是有人说，WAP是一个陷阱，通过WAP赚钱看起来是不可能的。

而时间的魔力在于，它可以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从泡沫到“钱景”

2005年12月一个寒冷的下午，上海瑞金宾馆的咖啡厅里，久邦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张向东正在向江浙沪几家媒体记者介绍他的3G门户网。

简单地说，3G门户网就是一个通过手机登陆的门户网站，好比“手机上的新浪”。

这是一个小型推介会，人并不多，张向东不时走到来宾身边，请他们拿出手机，来演示如何登陆他的网站。3G门户网的投资方——IDG技术创业投资基金副总经理张震也加入了这个队伍，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向记者演示起来。

“上海用手机上网的人比广东少很多。”张向东同张震嘀咕，转过头，他对记者说：“京沪两地现在手机上网用户都不是太多，不过明年会有一个很大的增长。”

张向东的信心来自3G门户网的用户增长速度：2005年，在11个月的时间里，用户从100万增加到800万。考虑到有线互联网花了差不多10年工夫才让用户规模达到9400万（2004年CNNIC统计数据），3G门户网的用户增长速度的确惊人。

资本的信心也显而易见。即将于12月末结束的第二轮融资，吸引了大笔风险投资，“我们不希望稀释自己的股份，所以会将融资规模控制在1000万美元左右。”张震说。资本的逻辑在于：虽然2005年中国有线互联网用户数量可能达到1.2亿人（艾瑞市场咨询公司预测），但截至2005年10月，移动电话用户已经达到3.8亿（信息产业部数据），这些人都是手机上网的现实或潜在用户。

实际上，2005年整个WAP领域都表现出了强劲的势头。在德勤中国评选的“中国高科技高成长50强”中，有3年历史的WAP网站空中网名列第一，收入增长率高达23848.68%。这张榜单里，在有线互联网中大名鼎鼎的百度和阿里巴巴不过分列第9和第17名。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在WAP们看来，2006年才能称得上是“手机上网年”。

3年的时间，让一场泡沫变成了看得见“钱景”的产业。

谁支撑了WAP

在这3年中，将“气泡”中的虚空夯实，使其成为产业的发展基础，靠的倒不是WAP们的力量。

2002年，在有线互联网的ICP们苦苦寻找出路的时候，中国本土手机制造商们迎来了黄金时代。这一年，波导挤入国内手机市场销售前3名，尾随其后的，有TCL、海尔、科健、厦新等等。凭借堪称中国特色的制造能力和价格战，国产手机快速攻城略地。两年下来，不但手机价格大幅度下降，而且彩信、拍照、MP3等功能先后加入手机之中。相比之下，WAP已经可以划入手机的基本功能。

对于WAP而言，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变化。没有手机价格的大幅下降，就不会有手机用户的爆炸式增长，更谈不上手机用户向手机上网用户的转化；而没有多媒体功能在手机上的普及化，WAP就只能是枯燥的文本内容，无法吸引每天浸泡在“声色”之中的用户。事实上，众多SP们（服务提供商）这两年之所以能大把赚钱，仰仗的就是手机铃声和图片下载。

WAP面临的情况要复杂一些，如果想让手机用户像有线互联网用户一样把WAP当作工作和生活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下载图片和铃声的地方，还需要解决上网资费的问题。

曾有人说，互联网是最适合中国人的娱乐方式，因为中国人多钱少。这句话对于WAP同样合适。艾瑞市场咨询公司的调查显示，WAP上网用户中，月收入3000元以上的只有6.2%。对于他们来说，资费当然是个大问题。

2005年以前，不论中国移动还是中国联通，在手机上网费用上基本都采取流量收费，这通常意味着每月数百元的费用。结果，能支付得起话费的人，没时间泡在WAP上；有时间泡在WAP上的人，则支付不起话费。

幸运的是，虽然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是双寡头，但作为在香港上市的公司，他们终归要考虑利润的问题。

在经过几年激增之后，手机用户的增长速度已经明显放缓，信息产业部的数据显示，2005年上半年月均新增472.4万户，远低于去年月均新增540.6万户的水平；另一方面，备受诟病的ARPU值（移动运营商从每用户获得的平均收入）始终顽固地沿着下滑曲线前进。

想要多增加利润就要多开展业务，移动和联通现在都已经把非通话业务的收入列为重点。为了扩大收入来源的基数，从2004年下半年开始，两个寡头就推出了限流量的包月上网业务，而今年年中，广州、北京、上海的移动分公司又推出了20元甚至15元不限流量包月业务。

这正是WAP网站用户跨越式增长的现实基础。

互联网的方向

WAP的故事告诉我们，寻找互联网的方向，有时要到互联网之外。

没有人否认，互联网从有线向无线过渡已经是大势所趋，连英特尔都已经把自己的广告从“Intel inside”（内装Intel）改成了“Intel Anywhere”（处处都有Intel）。但问题在于，无线的载体是什么？笔记本电脑还是手机？

基于笔记本电脑的无线，可以说已经遭到了失败。一个例子是，2004年，无线局域网（WLAN）推出之后市场反应平淡，在广东，启动WLAN的最初4个月里，广东电信获得的用户不过几千户。市场调查公司益普索（Ipsos）的调查数据显示，2004年使用笔记本无线上网的比例是8％，而选择无线移动设备上网的有11％。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数字，在小而轻便的手机与大且笨重的笔记本电脑之间，用户选择前者的几率肯定要大于后者。《亚洲华尔街日报》对这一现象的评价是：“互联网最初的吸引力正慢慢减弱，人们开始认识到手机拥有的直接性和灵活性。”

或许可以套用奥运会的口号来描绘未来无线互联的载体：更小、更快、更便携。

这不是互联网的方向，但它决定着互联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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